第(3/3)页 “黑夫和惊眉可曾经在汉军中服役?” “黑夫一年在昌邑任楼船士,一年在长安城任巡城亭卒,如今在长安城开了一家烤鸭店,是陛下给的本钱。” “惊眉一年在昌邑任射声士,一年在渔阳戍边,如今在昌邑郎任……任队率。” “有赖陛下庇护,有赖泰一神庇护,黑夫和惊眉无病无灾,四肢健全……” 张老妪说到了这两个还活着的儿子,总算抹干了眼泪,苦涩中有了一些笑容。 这就是他最朴素的愿望,而她之所以能得到这些慰藉,还是因为刘贺的原因。 大汉不知道有多少像张老妪这样的人,他们没有攀上天子的奇遇,改变命运的难度更大。 刘贺既要救眼下的人,也要救天下的人。 “老妪膝下可有孙儿?” “有有有,长子衷有一子,如今二十二岁,正在昌邑国中任骑士。” “黑夫有两子一女,长子十六,也在昌邑国中任骑士,小子七岁,已经送到私塾读经去了,这竖子说要考科举哩。” “惊眉尚未婚配,他常常说要学那骠骑将军,匈奴不灭,何以家为。” 张老妪絮絮叨叨地往下“数落”着,整个人渐渐松懈了下来,这前殿如同故乡闾巷口的柳树蔸,是攀谈家长里短的好地方。 “樊克,再记昌邑巨野刘氏,另有四人为大汉戍边服役!” “唯!”樊克果断答道,笔下再次传来“刷刷刷”的声音。 除了这个活泼的声音之外,殿中和殿外安静无比,没有任何人再敢轻视昌邑刘氏。 刘贺没有再问话,他从上首位上走了下来,站到张老妪面前,执晚辈之礼向其行礼。 “陛、陛下不可,折煞……”张老妪起身就要躲开。 “老妪安受此礼,此礼不只是向老妪行的,更是向死去的刘不耕和刘衷行的,也是向天下庶民行的。” 张老妪的眼圈又红了,终于没有推辞,接受了天子的晚辈之礼。 行礼完毕,刘贺面色冷漠地站直了起来,走到对面的刘德面前。 “刘德,你家三代,可曾有人为大汉捐躯?”刘贺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。 “不曾有过。”刘德安坐在榻上,不觉有异。 “那三代之内,可有人为大汉戍边服役?”刘贺再次问道。 “亦不曾有过。”刘德仍然安坐在榻上,但面色有些微红。 “那三代之内,可曾向大司农或少府交过赋税?”刘贺又问道。 “除了进献酎金,不曾缴纳过赋税。”刘德仍然平静说道。 “刘阁老回答得倒是干脆,那你可还敢在张老妪面前,妄称世家大族乃是大汉的根基?”刘贺再次蔑笑道。 “列侯可以免税免租免徭役,乃大汉成制,微臣不曾违背律法。”刘德此言说得有些卡壳,并不理直气壮。 “律法仅仅只是言行的底线,刘阁老熟读圣贤之书,难道仅仅以律法为准绳,而没有丝毫的道德廉耻之心?” 刘贺说的是实情,满殿的百官公卿自然也明白二者的区别。 当下,就连刘德都无言以对了。 私底下,世家大族和朝堂诸公可以忽略“礼义廉耻”;但是当众摆到台面上,他们就不能视而不见了。 一时之间,殿中的许多人都仿佛被戳到了痛处,低头不语:刘德也有愧色。 沉默安静了片刻之后,最后竟然是丙吉这个极少发声说话的人站出来解围。 “陛下,刘阁老族中虽然不服役不纳税,但他们三代皆为宗正,尽心辅佐天子,对大汉的功劳更大,陛下明鉴。”丙吉说道。 一直以来,丙吉虽然跟着张安世等人亦步亦趋,但是极少直接冲撞反对刘贺,也没有强硬地阻止抵制过新政。 再加上丙吉为了让刘病已,能做出派人刺杀刘贺这样的“歹事”,刘贺对这昭宣名臣是有一定期待和好感的。 但是很遗憾,丙吉的屁股还是坐歪了;既然坐歪了,那就要好好地敲打一番。 “好啊,那朕倒是要问问丙阁老,你们丙氏愿不愿和昌邑刘氏换个活法!?” “这……这……”丙吉一时语塞,进而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,满脸惊慌地看着天子,不明白天子所言何意。 求订阅! (本章完) 第(3/3)页